鄂鹤年：新环境下高校图书馆的坚守和变革

圕人堂文摘

图谋按：当前图书馆界普遍比较迷惘，南方科技大学图书馆的理论与实践，实际可以是拨开迷雾、走出困境的行动指南。鄂鹤年、田磊《新环境下高校图书馆的坚守和变革》若干观点具备较强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特此予以摘编，供参考。

图谋摘编自：鄂鹤年,田磊.新环境下高校图书馆的坚守和变革[J].图书情报知识,2021,38(04):62-71. 全文获取网址：http://dik.whu.edu.cn/jwk3/tsqbzs/CN/10.13366/j.dik.2021.04.062

《图书情报知识》2021年第4期刊发鄂鹤年、田磊《新环境下高校图书馆的坚守和变革》，该文探讨颠覆性技术对高校图书馆的影响，以及在此背景下应采取的措施，为高校图书馆未来发展提供参照。通过理论分析并结合具体案例,探讨第二次机器时代和教育4.0对图书馆的影响，指出高校图书馆当前的使命和变革的方向。高校图书馆在坚守其本质的前提下,必须寻求在空间、文献资源、服务、技术四个维度的变革,向灵活性、特色化、智能化方向发展。突出了图书馆对于个体成长的价值，并阐述了图书馆变革中技术的工具性和人文的本质性的关系。

关于图书馆的未来，人们普遍有一种不确定性， 这种不确定性源于信息技术过去几十年的快速发展 及其对社会各领域产生的影响。图书馆是保存人类文明和开展社会教育的机构，其价值是通过读者间接实现的，这是对图书馆整体价值的阐释。图书馆价值的具体实现却要依赖成千上万个具有智慧、个性、判断能力和专业知识的个体。作为图书馆的一个重要类型，高校图书馆具有 图书馆的一般属性，其本质仍然是保存人类智慧，服 务于个体的成长。然而，作为一个处于科技前沿， 服务于知识群体的专业机构，高校图书馆也具有鲜明的行业特征和时代特征，这些特征渗透到其建设、 管理、服务的各个方面。因此，讨论高校图书馆的使命，必须结合其行业特征和时代特征。

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图书馆馆长约翰·P·威 尔金（JohnP.Wilkin）是当代美国高校图书馆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结合高校图书馆的特征及其当前所处的环境，从业务管理的角度阐释了高校图书馆当前的具体使命，提出了“四柱石论（fourpillars）”。该理论可操作性强，更容易被高校图书馆从业者借鉴。其内容包含4个方面：①资源管理，针对与文化记录 相关的资料，为图书馆筛选、保存、维护、收集、建 档、提供获取渠道等，其对象主要是图书和手稿，也 包括影像和音频资料；②介入科研和学习活动；③参与出版，从最简单的复制和传播资料到全方位地参 与同行评议出版物的编辑过程；④创建、管理读者和馆藏使用的空间。威尔金最后指出：“这四个方面伴随着时代变化，每一个都经历过潮涨潮落，也都 随着社会和文化的变迁而改变。尽管它们的重要性 和复杂性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但在研究型图书馆 发挥其功能时总是扮演重要的角色。” 古罗马人从哲学的层面阐释了图书馆的本质，从人性的角度强调了图书馆对于个体成长的价值；“四柱石论”的贡献在于从管理者的角度指出了高校图书馆的具体使命，并且认识到技术的发展对图书馆的影响，两者的根本出发点是一致的。

基于十几年高校图书馆管理经验，并结合当前所处的环境，从以下四个维度阐释高校图书馆当前的使命。（1）高校图书馆作为一个处所。高校是追求真理之所，对真理的追求离不开知识的积累和创新。图书馆是知识的殿堂，其处所对于学校的第一层意 义是知识的象征，第二层意义表现在促进知识的获取和创新。。“空间即服务”是图书馆面对新形势做出的 变革，这是其作为处所的第三层意义。高校图书馆人的使命，就是探索新型的空间服务模式，通过具体 的、实实在在的服务体现空间的象征意义。（2）高校图书馆的馆藏资源。资源是图书馆核心价值之一，研究型图书馆必须有丰富的文献资源。高校图书馆人的使命，就是使资源建设经费发挥最大的作用，充分有效地支持学校的教学与科研活动；同时建设自己的特色资源，使某一方面的收藏成为行业翘楚。（3）高校图书馆作为一项服务。图书馆是以服 务为导向的机构，其价值最终要以知识服务来体现。为用户提供有价值、高质量的服务首先必须了解服 务对象，对高校图书馆来说，就是要了解学校的目 标、定位、使命、发展方向，院系的专业设置和长远 规划，师生的教学科研方向和动态等；与服务对象保 持有效的沟通，变革或取消不合时宜的服务，适时推 出新服务，保证图书馆的每一项服务都是有效的并且有针对性。（4）高校图书馆的应用技术。图书馆是受技术 影响较为深远的机构，同时也是能够快速应用新技 术的机构，其发展史印证了信息技术的发展史。随着信息技术迭代更新速度加快，图书馆能否跟随变化的步伐迎接新的挑战，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其工 作效率和服务质量。从空间、资源、服务、技术四个维度阐释高 校图书馆当前的使命，前三者与威尔金的“四柱石 论”提出的资源管理、创建空间、介入科研和学习是一致的，不同之处在于 对“出 版”和“技 术”的 理 解。参与出版是西方高校图书馆的传统，随着技术 的发展，数字出版的普及，相对复杂的出版不再只是专业机构才能从事的工作，高校图书馆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当今时代，新技术对高校图 书馆的影响十分广泛，渗透到图书馆的各个方面，因此笔者将技术作为一个独立的维度阐述，更加强调 技术影响的广泛意义。从这点来讲，“四维度论”是 对“四柱石论”的补充和完善，更加符合高校图书馆 当前所处的环境。

高校图书馆面临的新环境。图书馆的发展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教育模式密不可分，第二次机器时代和教育4.0分别是未来社会和教育面临的新形势。预见高校图书馆的未来， 有必要首先阐述社会和教育正在面临的变革。2014年，麻省理工学院的埃里克·布莱恩约弗 森（ErikBrynjolfsson）和安德鲁 · 麦卡菲 （Andrew McAfee）出版了 《第 二次机器时代》（The Second Machine Age）。书中所说的第二次机器时代，是相对于18世纪下半叶开始于英国的第一次产业革命而 言的，作者称之为第一次机器时代。这与2013年德 国人提出的工业4.0相呼应。作者指出，以蒸汽机 为代表的第一次机器时代产生的各种机器，使人类摆脱了以往只能依靠自己和其它牲畜的肌肉力量 （muscle power）从事劳动的局限，为人类从事的各 种生产活动提供了史无前例的巨大能量，从而导致 人类社会发展指数急剧向上。以人工智能和 大数据为代表的颠覆性技术的突飞猛进预示着第二次机器时代的到来。技术的发展对高校 图书馆的影响也越来越明显：一方面会使越来越多 的传统业务被取代，例如预设好规则的文献采访系 统取代采选业务、自动标引会使编目岗位逐渐消失、 电子教参书平台使纸质的教参书管理业务不复存在，融媒体也会逐渐替代信息素养培训，这些给传统 高校图书馆带来了挑战。另一方面，新技术的应用 给用户带来了更加舒适的体验，也将馆员从重复、机 械的简单工作中解放出来，使高校图书馆可以将更 多的人力投入到更深层次的服务之中，这给高校图 书馆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教育4.0目前还没有一个被普遍接受的定义，人 们更多的是对其进行描述。2017年，菲斯克（Peter Fisk）在其个人网站上对教育4.0的描述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新 型 教 育 模 式 的 出 现 都 源 自 颠 覆 性 技 术 的 影 响，它们体现出来的个性化、智能化、学生自主选择 权等特征表明，技术对教育的影响不仅仅是传统教 育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延伸，以及知识传输效率的提升，还影响到教育理念和模式的改变，学生的个性化 学习需求得到了尊重，教育方式更加符合人的本性。高校图书馆的另一类服务群体是生长于信息时 代和自由环境中的学生。他们更加倾向于应用新技 术新方法和多元的学习方式，也更加注重个性的发 展和私人空间。这 就 给 高 校 图 书 馆 带 来 了 一 些挑战：第一，学生对文本知识的依赖逐渐下降。一方面表现在纸质图书借阅量下降，另一方面表现在他 们对多媒体资源以及实物信息的需求上升。第二，协作式和休闲式学习方式越来越 受欢迎。高校图书馆应该提供相应的空间、设备、 资源，为他们提供充分的支持；同时要变革管理方式，保证服务公平和便捷。第三，个性化和私密化的空间、资源越来越受欢迎，这就要求高校图书馆在保持公共属性和提供个性化服 务之间取得平衡。一百多年前产生的高校图书馆将学生从私人空 间带到了公共空间，发挥了群体学习的优势，却忽略 了个性的需求。教育4.0的特点要求今天的高校图书馆必须为学生的个性发展提供充分的保障。

高校图书馆的变革。（1）目的与方向:变革的根本。图书馆的变革是对颠覆性技术影响下社会环境 发生巨变的反应，目的是使图书馆能够适应不断变化的用户需求。第二次机器时代的特征告诉我们工 具和技术的重要性，教育4.0则要求我们迎接正在变 化着的教育和学习方式。结合前文阐述的高校图书馆当前的使命，图书馆应该利用新的工具 和技术，在空间、资源、服务、技术等方面寻求变革，使它们向灵活性、特色化、智能化方向发展，满足新型学习方式的服务需求，同时也重视个性化的服务需求。南科大是中国高校改革的试验田，其图书馆在过去的十年间进行了一系列探索：重新定义空间的内涵；向特色化馆藏方向发展；变革服务方式；工具的使用和技术的探索。南科大图书馆虽然在空间、资源、服务、技术方 面做了一些探索，但是仍然处于最初级的阶段，未来 还需要做更多、更深入的探索。实现这些目标，建 设学习型的组织文化至关重要，让馆员队伍能够保 持学习的热情，不断关注前沿， 学习新技能。另 外，要重视与服务对象的沟通，让他们理解、接受这些变革。当前，我们所说的一切变革都是对可预见的未来所做的反应，技术进步的速度往往会超出人们的想象，在我们还不能预见的未来，也难以想象图书馆需要什么样的变革，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图书馆需要不断地改变。（2）技术与人文:变革中的重要因素。对于具体的变革而言，并没有一套放之四海而皆 准的“金科玉律”。每个图书馆承担的具体任务不同，变革的道路自然不同。然而，技术的定位和图书馆的人文属性是任何图书馆变革都应该注意的。图书馆既首当其冲地受其影响，又获得了新的发展机遇。颠覆性技术对高校图书馆的影响是其变 革的重要原因也是其实现价值的手段，但是绝不能沦为新技术的试验场。技术是一种需要选择的手段，在宏观上，要与高校培养人才的目标和方向一致，符合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在微观上，能提高图书 馆的工作效率和质量，提高读者的正面体验。我们要始终清楚，技术不是变革的目的，不能简单地为追 求新技术而盲目引进，但技术是推动变革的重要因素，也不能忽略它的重要性。图书馆的本质是保存人类智慧，开展社会教育， 这个本质本身就是人文属性的。尽管图书馆采用了诸多新技术，但并没有改变它的这一属性，只是帮助 它更好地实现本职职能，机构知识库和慕课就是高 校图书馆在保存和输出方面的创新。然而新技术为我们提供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情感危机。面对互联网和数字资源的冲击， 未来的高校图书馆不能仅仅提供冰冷的二进制代码，还需要推出更多饱含人文情怀的服务，比如温馨 的多元化的空间，否则很有可能被互联网或其他新 兴事物取代。高校图书馆也应该利用新技术探索传统人文科学新的表现形式，让科技充满温度。未来的高校图书馆应该是科技感十足，并且充满人文情怀的机构。

高校图书馆建设热潮的出现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现象，是高校图书馆顺应环境变化的结果。在第二次机器时代和教育4.0的背景下，高校图书馆必然要不断探索新技术和新工具的使用，为师生提供个性化、智能化的服务，这是一个永远没有终止的过程。消亡论的症结在于，一方面没有认清图书馆的本质，将图书馆等同于实体建筑加纸质书籍，因而看 不到图书馆及其服务的形式变化和发展；另一方面忽略了人的社会属性和书籍超越文本的价值，仅仅从技术发展的角度预言图书馆作为信息交流媒介的 命运，看不到图书馆具有的人文属性和其他职能。新的时代，尽管我们受到时刻变化的技术的冲击，但是要认识到“新技术变革只是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 发展潜力和发展资源”。图书馆及其服务的形式必须适时的进行变革，但变革的前提是坚守其本质， 即图书馆必须永远为人类保存智慧，为培养个体的 智慧、个性、判断能力和专业知识服务。

延伸阅读：

王启云.了不起的南方科技大学图书馆.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13646-1358162.html

（图谋注：有人评论“有钱什么都能搞成”，实际上远非那么简单，有钱还得有对的人做对的事，还需要有政策支持。鄂馆长是“灵魂人物“之一。田磊是该馆业务骨干之一。）

（注：封面及文内图片来源为圕人堂成员麦子提供。）

编辑：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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