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全国大中小学开学的日子。大学迎新生,中小学上第一课。
这一天,我收到了来自海南的一鸣的消息。在学生还没有进入教室前,他站在讲台上给我录制了一段短视频。
窗子是一个个巨大的画框。窗外的天格外蓝,窗外的白云格外白,映着远山与绿植。九月第一天的阳光像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透过宽大的窗子投射进来,照在讲台上,照在整整齐齐的木色蓝边课桌上。教室后面,矮书架上方有用来做教学辅助和宣教的黑板——和我在铁路二小时读书时的教室竟然一模一样。墙角立着一个巨大的立式空调机。在中国最南端的城市,没有空调的室内温度应当是不可想象的。
口罩流行之后,就业形势愈加严峻。我的学生一鸣,以优异成绩考取重点高中的事业编制,就要开始他的教学生涯了,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这一段视频不到半分钟,我如饥似渴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试图得到有关他更多的信息。泪水无声地流到两边脸颊上,我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不得不摘下了眼镜,内心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一鸣称我木兰妈妈,他真的就像我最亲最亲的小孩,我真的就像一个牵肠挂肚望眼欲穿的老母亲。因为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想他。而即使是我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有在上班第一天为他的老母亲录制一下工作环境,以慰她的惦念与担忧。
那个遥远的海岛大敞胸襟,热情接纳一个来自大东北的游子。从此,他会把自己的才华与热情倾注到一片新鲜的土地上去,从此,只把异乡作故乡。
“但使书种多,会有岁稔时”。那所中学那个班的孩子啊,你们知不知道今生如此幸运,既见证一位青年教师的成长,更有幸在最美好的青春时期被他引领与教导呢?他深藏火种,为你点亮前途。他心怀大爱,为你铺开漫天锦绣。我一时都有些羡慕和嫉妒这些少男少女了。
一鸣说他想家,想学校。离家万里,刚刚进入一个陌生的领域,这个能理解。所以我告诉他,记住,你有诗和远方,而我们只有诗,没有远方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离家越远,成长就会越快,收获也会越多。
“玉德金声寓于石,明窗大几清无尘”。你不是一个人去的,你身上有老师永不收回的目光。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带着母校“自强不息、艰苦奋斗”代代相传的精神财富。所以,无论在哪里,你都可以写下最动人的诗篇,何况在那样一个美丽富饶的远方!
轻动手指,我把短视频放进微信收藏夹。以后想念时,就会打开,看一看天涯海角的蓝天与阳光,然后马上动力满满,满血复活。这些源源不断的小奖励,是一个老师往前生活不惧辛苦的动能。
收获了太多艳羡的目光,我怕自己有点得意忘形飘飘然。我要自己足踏黑土心向远方,擦亮灯盏照亮周遭。地图上那一个个点,是我们的火种、我们的旗帜。所以你看,我的地图它与众不同,它有光亮,也有新风。
我的少年,他们人在远方,心却夜夜归来,回到能量的发源地。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星光闪烁,会心微笑,我们心有灵犀,秘不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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