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的一生,如同南柯一梦。繁华锦绣如梦中,醒时独卧古佛旁。
梦里是李叔同,醒来是弘一法师。
这个梦,很长。
十九岁以前,读书研学,涉猎经典,聪颖天资积淀卓绝才华,一身诗意。
十九岁时,南下上海,开始半生熠熠闪光的文学活动。
二十六岁东渡日本留学,二十八岁携日本夫人回国。
三十二岁,家族企业破产。
三十三岁,春日受聘《太平洋报》,夏日报社倒闭,受聘浙江两级师范学校。
三十六岁,作出长亭古道的《送别》
三十七岁,在杭州虎跑寺断食。
三十八岁,以居士形式修行。
三十九岁,取号弘一,正式受戒。
从此没有李叔同,只有弘一。
六十三岁,圆寂于温陵养老院。
《欢喜这人间的认真》
作者: 李叔同
出版社: 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 2024-1-1
页数: 288
装帧: 平装
01、人道洛阳花似锦
十九岁前,李叔同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公子,精进学习、侍奉父母、奉命成婚。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据传伶人杨翠喜曾为他年少初恋,身份阻隔未成眷属。
尘缘未了的李叔同,如大观园里的贾宝玉,偎红倚翠诗酒风流,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无论是南下上海还是东渡日本的李叔同,始终保持着英姿勃发潇洒恣意的少年意气。一个前半生锦绣辉煌的公子哥,怎么会青灯古佛持戒律宗呢?
一个对文学艺术倾注许多心力并皆有所成的大擘,怎么会放下所爱遁入空门呢?
音乐戏剧诗歌固不算靡靡之音,也是人间眷念,非有情者不可领悟,一个至情的人,怎么会突然无情呢?
弘一法师出家之时,发妻俞氏曾携子哀切挽留,弘一不为所动。爱人雪子曾祈求相见,弘一却因“我出家不久,恐业力牵绊,断失佛种,因此礼佛发愿,不见一切家属”拒不相见。后雪子与弘一见人生最后一面时,西子湖畔水光潋滟,两舟相向伊人独立,雪子唤:“叔同”。弘一恭肃拒绝:“请叫我弘一”,雪子问:“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弘一答:“爱,就是慈悲。”
弘一法师在慈悲上素有贤名。
丰子恺记录过,弘一法师做客时,入座时总会轻轻摇一下藤椅,盖因忧心藤椅之中有小虫伏着,突然坐下恐伤及小生灵,摇一摇好使得虫儿走避。
及弘一法师坐化前,留言“去时将常用之小碗四个带去,填龛四脚,盛满以水,以免蚂蚁嗅味走上,致焚化时损害蚂蚁生命,应须谨慎。再则,既送化身窑后,汝须逐日将填龛脚小碗之水加满,为恐水干去,又引蚂蚁嗅味上来故。”
02、偏我来时不逢春
对于微小的生命,尚且能够深深怜惜,又怎么会对身边有情人无动于衷?
翻看李叔同的诗文,《南浦月》《西江月》有绵绵愁绪,《送别》《归燕》有凄凄离情,心中藏着无限情的人,真能骤然无情么?
即便剃度以后,弘一法师仍然和友人们保持着往来,生活虽然变得寒素,友谊并未因此削减。讲经弘法、编撰画集,弘一法师仍时有社交活动,夏丏尊丰子恺等人和弘一法师维持着很好的联系。这样看来,槛外和槛内对于弘一而言,仿佛只是换了一份工作。
弘一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内容,和朋友们依旧是君子之交,生活规律,简单且认真地生活着,唯一受到影响的恐怕只有家人了。关于放下有这样一个佛家故事,有两位和尚过河,河边一妙龄女子徘徊为难,老和尚遂背着女子送到对岸。小和尚心中谨记戒律,终于忍不住诘问师父为何不避讳与女子接触。老和尚说:“我到对岸已放下,你为何到现在都还未放下?”闻言小和尚恍然大悟。
真的放下何须刻意避开,是怕勾起无限凄凉吗?
李家破产以后,生活压力无疑增加,两位妻子三个孩子,全倚仗着李叔同一人承担,维持生计照顾家人忙于授课,再也没有潇洒的意气。人活一世终有枷锁,无人能逃避世俗的要求,而理想遥不可及,何止李叔同一人如此。
兼之那个年代,国家局势不稳,多少风雷激荡战火硝烟,平安对于中国民众而言已是幸事。
03、虚负凌云万丈才
1883年中法战争之时,李叔同蓬头稚子未知世事。1894甲午中日战争时,李叔同十四岁舞勺之年,习训诂之学攻各朝书法,安心学业。
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时,李叔同二十岁,与天涯五友义结金兰,遍攻诗词、书法、金石、戏剧,崭露头角春风得意。
这期间还有各种屈辱条约的签订、各种变革与革命的交织,人命如草芥蝼蚁,国家的巨大危机势必影响每一个人,却未必那么快。李叔同享受了花柳繁华温柔富贵,在很早的时候,或许是不会太深刻地心忧政事国运的。
直到1911家族企业破产,失去物质庇佑的李叔同必须独自承受生活的压力,经济问题最能让人直面现实。
恰如京剧《锁麟囊》唱词: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享定,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只落得旧衣破裙。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在成为弘一法师之前,李叔同首先是一个普通人,是父亲是丈夫是兄弟,普通人的烦恼他也无可避免。是不是在这样的变故中,李叔同见微知著,由自己的命运波折,看到众生的苦楚。
李叔同36岁那年,挚友许幻园因家中破产需往别处谋生,挥泪道别李叔同,连李叔同的家门都未踏进。许幻园的离开,再次触动李叔同心弦,是日作曲《送别》,既是人间送别旧友,也是对世事无常的喟叹。袅袅歌声,隐隐离愁,悠悠梵音,荡气回肠又恬淡悠远。或许由此,李叔同窥见了佛法带来的安宁,为后来出家留下伏笔。
04、一生襟袍未曾开
关于弘一法师遁入空门的原因,众说纷纭,广为人知的是其弟子丰子恺的“人生三层楼”之说:“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李叔同对于口腹之欲饱暖之需早已浑不在意,在文学艺术上君子不器早有所成,世俗的一切早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唯有更进一步探求灵魂的进阶才能获得安宁。
也许是为了更高的追求,也许只是想避开人间辛酸的苦痛,世间的生活有太多的无奈啊。
进不得退不得,卡在那里了,美人名将不能见白头,才子词人又怎能蹉跎老去,他曾经那么卓尔不凡,难道也要在岁月里磨成一个混沌的老朽吗。
李叔同不能,除了出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将惊才绝艳镌刻在时光中而不消弭吗。
那样的时局那样的世事,一面悲天悯人,一面无能为力,惟以佛经解心魔。昏沉中清醒,苦事中顿悟,束手无策,所以他要修律宗,非苦行不得减孽。他选了明义渡人的道路,所以他能解脱。1937年南京大屠杀,弘一法师是年五十八岁,依旧讲经传学。如果五十八岁的是李叔同,他该何等痛苦,又何以排解?
佛经有曰:如来立教,其法有三:一曰戒律,二曰禅定,三曰智慧。然非戒无以生定,非定无以生慧,三法相资,不可缺一。律宗修戒,禅宗修定,弘一法师初时修净土宗,后来又修律宗,且至臻化境。律宗讲究戒律,一举一动,都有规律,严肃认真之极,是法门中最难修的一宗。数百年来,传统断绝,直到李叔同法号为“弘一法师”时,方才复兴。所以佛门中称弘一法师为“重兴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
选择最清苦的方式,何尝不是一种自苦或惩罚呢。
总之,英姿俊逸的李叔同依然印象鲜明,只是消失,却没有消亡。悲天悯人的弘一法师令人景仰,带领我们一同获得尘世的安宁。一个人活了两世,弘一度化世人,也度化了自己,两种身份一种欢喜。
05、即今江海一归客
在愁云惨淡的世道寻到一味欢喜,在累累重压之中坚持一份认真,活一日就有一日的安宁,弘一法师参悟其中的智慧。应是欢喜这人间的认真,太多沉重的负累,请允许小憩。
弘一法师随笔散文集《欢喜这人间的认真》,在冬雪初消之时悄然来临。2023所有的风尘仆仆理当有一个结束,卡在尘世中间的我们,可以停下来读一读弘一了。
“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繁华会覆灭,而文明长存,弘一法师的一生时光,历经太多个人与民族的苦难,在这段艰辛岁月里,有人筑起血肉长城,有人开辟精神桃源,生命逝去又诞生,代际更迭中始终自强不息,困厄艰险处从来百折不挠,黑云压城也能拨云见日。从满目疮痍到海清河晏,一个民族能够做到,一个国家能够实现,而个人又何惧。
弘一法师是炮火轰鸣中的一缕梵音,有人受伤就要有人疗愈,在悲情壮阔中留一片无忧净土。我们的生活有压力接踵而至,如家族破产朋友离散的李叔同,如一国也有生死存亡之秋,不必叹息,去读弘一吧。
有所舍才有所得,舍不下人间喜乐,注定与烦恼相随,我们的愁闷也是我们欢喜的来源。
你只须欢喜这人间的认真,且不放弃生活,每条路都有无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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