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是鲁迅先生常被人揶揄的名句,细品之下却为这寥寥数语勾勒出的情景交融所折服。
树语由来是情语,法国历史学家阿兰·科尔班在缀满树语的专著《树荫的温柔:亘古人类激情之源》中表达了这一观点。伊甸园中的故事发生在苹果树下,神话传说中的魔幻之树令人难以置信,人类在树上刻下印记几乎是种本能,任岁月的痕迹加深往昔记忆,顺带为不同品种的树赋予性格。树,见证历史也传播文化。
旁征博引的科尔班当然也没有遗漏那些与今天理解不同、略显吊诡的故事:譬如,在昔日的雅典,砍倒一棵橄榄树是要被判处死刑的;犹大之树的诅咒令信徒们深信不疑;梭罗的梦中充满大量魔怪的幽灵树;而中世纪被公认为不祥的几种树中,竟以如今价值连城、具有抗癌作用的紫杉为首,还包括可入药的常春藤和胡桃树。可见,对树的理解不完全以事实为依据,所谓的树语是人类自身情感的写照。神力、信仰、道德、记忆、情爱、习俗,只是被特定历史环境中的人装进历史的躯壳罢了。
观自然于微的法国作家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写道:“巴比伦的柳树是忧伤的,柏树是属于葬礼的,蔷薇是快乐的象征,香桃木是肉欲的象征。”人类将之拟人化,便不吝溢美地将树语喻为传神的音乐:“树枝间的风声,颤抖和静寂的游戏,因地点不同而造成的不同声音,‘舞蹈的窸窣声’,轻微或者强烈的敲击声令景色为之颤抖,噼啪声和折断声,这种音乐、这种和谐、这种音乐会的元素,一切使其力度在夜晚树木发出倒下的声音时达到顶点。” 由是,人类向树倾诉自己的语言,微妙的感觉不同于向其他事物倾诉。树在聆听,在以它们的乐声回应,同时也不会为外人道。忏悔也好、秘密也好、爱也好,与树语,有情语。继而人们关心起树的知觉,如同关心一位老友。千百年来不断有人发问,伐木时,树会感到疼痛吗?
科学家言之凿凿,试图以实验来证明,可对于迷恋树语的人而言,答案其实不重要。科尔班早在引言中埋下伏笔,此番“长长的漫步,不是与森林相遇,因为森林隐去了树木,更重要的是与田间树、篱笆树、孤独的野生树以及人工种植的树相遇”。抛开理性的分析,偶尔只见树木、不见树林又如何呢?走得足够近,看得足够深,树语背后人类的内心世界,要比科学复杂、精妙、丰富也有趣得多。倘能从中挖掘出一部文化史,则又是自然偶得的物外之趣了。
国人眼里树的隐喻,跟科尔班的激情之源相比是另一种况味。“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教多少人俯仰喟叹,“知愁”的草木暗藏多少心事,垂柳、松柏、白杨、橡树,最是唤得声声诗情悲欢。背后的树语,大概从来惟有吟诵者最知冷暖了。
——丙申年读阿兰·科尔班《树荫的温柔:亘古人类激情之源》
来自: 璃人泪@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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